接孩子放學的時候,習慣問他:「今天心情好嗎?」
「很好啊。」
好多天都這樣答覆,我說:「你說很好的時候,媽媽也很開心,但是如果你有不開心的事情,是可以說的,你並不需要一直都很好。」
孩子:「媽媽你放心,我這幾天都沒有折斷東西,我知道你在擔心這個對不對?」
原來我們的問候對孩子來說很不容易單純,他們聽起來常常有弦外之音。
我解釋:我沒有想到這個,我只是想到如果一個人常常很開心,也習慣讓別人看到她開心的樣子,那麼有時候他不開心,他可能不敢表現出來,所以才讓你知道有不順利的事情沒有關係。
前天有一件事情,我們有一些小考考卷會交換改,我全對,可是隔壁的人把我改成全錯,因為他對錯題號,一直到最後她才發現改錯了。可是最後老師卻一直罵我「快一點,動作快一點把紅筆的地方都差掉。」我覺得明明是他弄錯,老師全罵我。
停格一下,跟發生的感受打招呼
「你回想一下,老師是很急著要完成而催促你,還是認為你有犯錯而罵你,那是不一樣的。」
「我覺得是被罵」
「不是我造成,卻被罵,這是一種委屈的感覺嗎?」
「委屈,還有老師講完我之後都沒有講我隔壁的。」
「喔,像是不公平的感覺。」
「對,我覺得老師比較喜歡他。」
「有委屈、不公平、還有嗎?」
心情環保既不需要導正錯誤,也不需要為難受找到合理的解釋,只是聆聽他表達的事件,把外在事件相對應的內在感受點出來,這在「澄心聚焦」的語言裡,稱之為「跟內在打招呼」,接著跟他一起就這些感受做一點描述,當他說「對,就是這樣」,或者說「不是,是......」,他正在認下他的情緒。
這個歷程讓此事件引發的情緒不至於擴散蔓延,當感受被看見,彷彿負面的情緒垃圾被曬過處理過,再回收成為新鮮的能量。人的內在會接收到關注和接納,連結的整體經驗也會開始轉動,
尤其孩子的心很有彈性,潛藏的情緒被定位,心裡的空間就變大了,他很快跟我聊起隔壁同學好笑的地方,以及老師明天要帶他們做一件有趣的事情。
心情環保的對話,最好在孩子描述事件之後進行,而且要避免在過程中掉進去以下幾個陷阱:
當他講述學校裡不公平的事件,我們很可能
一、找尋事情如何更好的方法:
「那你怎麼沒有跟老師說是隔壁同學改錯了?是不是可以請同事隔壁同學幫你一起擦?」
二、想要弄清楚是非對錯,釐清真相:
「老師沒有說隔壁的同學只有罵你,是不是你做了什麼?你有沒有先罵人家或者口氣不好?還是人家改錯了你一直抱怨,老師才會覺得你動作慢?」
三、計劃預防的方法:
「所以,你下一次改別人考卷的時候也是一樣,要看清楚再改!你自己的答案也要對好題目,寫得太亂沒有對齊,同學就容易看錯,知道嗎?」
孩子描述經驗的時候,他未必刻意要說謊或避重就輕,但是自然而然會放大他感覺到難過委屈的部分,再加上年紀小的孩子注意力和表達力有限,常無法把事情的脈絡講得周全,尤其難以體會別人的觀點:「老師為什麼那麼急」,在日常不需要進一步處理的事件裡,保留一些模糊是沒有關係的,這並不阻礙孩子找回心理能量。
接他下課,我們在雨中聊了5分鐘,才進家門。進了家門,我淹沒在此起彼落的家事和聲音中,他立刻跳入休閒洗澡等活動。
心情環保的對話只需要把握一點點可以單獨說話的時空。